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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一七章宮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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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一七章宮緞

話音落下,她身後的下人立刻向梅少卿靠過來。拙玉院的下人也不甘示弱,像一堵墻一樣擋在梅少卿面前。

空氣中透著一絲悶熱。兩方之間緊張的氣氛,讓院子裏的蟬也停止了嘶鳴。

烈日下的穿著紅衣的梅少卿,站在一叢盛開的虞美人旁邊,比花枝上盛開的紅花還要耀眼。

賈英男看準時機,把梅眉一把拉了回去,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,憤恨地看了眼梅少卿:“我們娘倆鬥不過她,這下你奶奶來了,還愁收拾不了她嗎?當年就連連璧那個賤人,都被你奶奶收拾慘了,我就她不信梅少卿還能蹦跶幾天!”

她話音落下,梅眉就看向虞美人鮮紅的花朵,臉上露出覆雜的情緒。

柳慈見下人們猶猶豫豫,立刻煩躁地吼道:“還不快給我上!”

這時,一個黑影在他們頭頂當空掠過,仿佛一個巨大的鳥影一閃而過。

梅府的下人一陣驚呼,紛紛擡頭看見一個侍衛穩當當地落在梅少卿面前,身姿輕盈得就像一只靈巧的飛鳥!

綰月見荊和來了,心裏頓時有了底氣:“荊和你來得正好,你要再不來,我們家姑娘就要被那老虔婆打了!”

“誰要動姑娘,先過了我這關!”荊和眼裏露出殺意。

柳慈這個人雖然橫,卻是個欺軟怕硬的,一見荊和眼裏的冷意,頓時打了退堂鼓。

可一向好面子的她,怎麽可能在小輩面前服軟!

柳慈大聲道:“我是你家姑娘的祖母,這不關你的事情,速速給我讓開!”

荊和只認梅少卿一個主子,旁人哪支使得動他。一聽柳慈在他面前大放厥詞,整個人身上的氣息更冷了!

目睹了這一切的梅少卿發出一聲冷笑,淡淡道:“荊和,這幾個人聽說拙玉院得了宮裏貴人的賞賜,眼紅之下便縱仆來搶,你把他們幾個扔到院子外的水池裏去!明天,我就上報太女殿下,好讓太女殿下知道,我們拙玉院的賞賜都是怎麽丟的!”

盼望著柳慈能給自己出氣的賈英男頓時傻了眼!

不是梅少卿把她的女兒打了嗎?怎麽就變成她們縱仆搶宮裏的賞賜了呢!

柳慈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,她可是知道的!宮裏貴人的賞賜那是天大的事情,受賜之人如果損壞或丟失了,那可都是要治罪了,更變提膽大包天敢搶東西的人!

一時間,賈英男也不敢反抗了,任憑幾個婆子抓著她往外推。

梅少卿帶著綰月轉身就走,等她回到書房裏時,就聽到院子外頭跟下餃子似的,傳來“撲通撲通”的水聲,還有一些下人哀嚎的聲音。

崔聞溪擔心出了什麽意外,特意跟到院子外頭盯著,有荊和這尊煞神在院門前守著,倒是再沒有一個人敢鬧事了。

率先爬上岸的下人,連忙把梅眉幾個撈了起來。好在水池淺不至於淹死人,但一群人也跟落湯雞似的,還踩了一腳的淤泥。

梅眉剛上岸時還一陣恍惚,等刺眼的陽光灼痛她的眼睛,她才想起來剛才在拙玉院裏,挨了梅少卿一個耳光,到現在臉上還火辣辣的痛。

她回過神來,忽然看見崔聞溪站在不遠處,用厭惡的眼神看著自己。

梅眉滿心都是絕望,想起自己最狼狽的一面也被崔聞溪看見了,頓時失聲痛哭起來。

賈英男安慰不過來,看著站在一旁的崔聞溪,氣不打一處來,撿起池邊的一顆石子就朝崔聞溪扔去。

“小心!”荊和眼疾手快,腰間的長劍出鞘。

崔聞溪被劍光晃得閉了閉眼睛,就聽“鐺”的一聲,一顆尖銳的石子就落在地上。

梅謙聞訊趕來已經遲了,他一年多沒見自己的老母親,今年第一次見她,卻正好撞見她被下人從水池裏拽起來!

梅謙簡直要氣瘋了!

他看了看滿眼的落湯雞,還有拙玉院前來唯二周身幹凈的人,立刻把矛頭指向他們: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?府裏的事情已經這麽多了,你們就不能給我省點心,啊?”

荊和不卑不亢地看向梅謙,向他行了個禮道:“回梅侍郎的話,我們家姑娘說了,這群人仗著人多勢眾,便縱仆到拙玉院裏來,要搶貴裏的賞賜!姑娘念在是一個府裏的,便命我將他們逐了出來。後來的事情,便如便侍郎所見!”

“怎麽可能!”梅謙覺得自己熱得和氣得都要爆炸了。

可無論他問什麽問題,拙玉院前站的這個侍衛,腰間佩著沈甸甸的長劍,便什麽都不願意說了。

柳慈自從經歷過連璧的事情後,還是有些怵自己這個兒子的。本來溫文爾雅的梅謙,對自己一向言聽計從。

可自從連璧離開梅府之後,他一發起脾氣便像換了個人似的,整個人暴跳如雷,氣急了連自己收藏的古玩都砸。

有好幾次,柳慈躲避不及,頭上還給砸出一個大包。

她見梅謙看向自己,連忙擺著手解釋:“謙兒,為娘才剛到府裏,什麽也不知道,怎麽可能去搶什麽賞賜!”

一旁的賈英男也立刻作證:“是大姑娘!大姑娘她打了梅眉一耳光,娘親看不過眼,才闖進院子裏去的!”

梅謙看向唯一的知情人——一直陰沈著臉的崔聞溪:“你來說說,到底是怎麽回事!”

崔聞溪哪裏還願意同梅府的人說話,冷笑道:“梅侍郎,從今往後晝錦堂不再供應貴府的布匹成衣。以往貴府在晝錦堂裏挑的,明日我便會命人送張單據上門,按市價索取銀錢!至於貴府二小姐之事,梅侍郎心知肚命,若還糾纏只好京城府衙相見!”

說罷,崔聞溪轉身離去,只留下拙玉院前的滿地狼藉。

梅謙何曾被人這麽劈頭蓋臉地羞辱過,他立刻回過頭看著賈英男:“你什麽時候拿了晝錦堂的東西?都拿了多少?為什麽不提前和我商量?”

賈英男楞住了,她的確是拿了晝錦堂的東西。可她那時崔聞溪見自己與梅眉到了晝錦堂,便讓她們隨意挑選。她看著鋪子裏就那幾匹宮緞,在燭光下像是會發光一樣,做出來的衣裳一定華美之至!

她一時動了心,便說要那幾匹。

崔聞溪一開始要她另選,可她和梅眉看來看去,也沒見哪一匹可以與這種布料匹敵的。她以為崔聞溪既然把東西送給她,就不會再要回去了,再來要說欠人情那也是梅少卿欠的人情,又關自己什麽事?

可她萬萬沒想到,她們會和崔聞溪鬧到翻臉的地步,沒想到他會向梅謙索要銀兩,更沒想到他寧可上公堂也不願意娶梅眉!

“也、也不多……”賈英男楞了楞,結結巴巴地說道,“就是,就是裏邊有幾匹特別貴的……”

梅謙怒道:“有多貴?”

“我哪裏知道?”

她的確不知道那幾匹布料究竟有多貴,可聽晝錦堂的人說,那是京城特供宮裏,由雪山蠶絲織成的宮緞。晝錦堂多出幾匹,是放在店裏當門面用的,有些人想買都沒買走。

她從來沒用過這樣好的東西,立刻給自己和梅眉做了幾身新衣裳。如今衣裳還沒穿,就被人要求還銀子,她能直接把成衣還回去嗎?

賈英男苦著一張臉。

書房裏,梅少卿靠在一張貴妃椅上閉著眼睛小憩。

不多時,綰月躡手躡腳地走進來,在她耳邊輕輕喚道:“姑娘!姑娘你猜外頭怎麽著了?”

梅少卿睜開眼睛,示意她往下說。

綰月搬了一個繡墩,坐到梅少卿跟前,替她捶著腿道:“外頭崔公子他們鬧翻了,說賈夫人拿了他們幾匹宮緞,要他們折了銀子還回去呢!”

“宮緞?”梅少卿來了興趣,問道,“可是那些雪山蠶絲織成的?”

綰月點了點頭,雙眼亮晶晶地問道:“雪山蠶絲織成的又怎麽了?姑娘您給我說說?”

梅少卿直起身子坐起來,搖頭嘆了口氣,說道:“那可是晝錦堂裏都極為難得的東西,就是我們連家每年也就得那麽幾匹。這賈英男倒好,一下就把晝錦堂裏的門面全要了過去,也不知阿溪是怎麽想的,竟舍得把東西給出去。我看吶,老梅頭至少要把一年的俸祿都搭進去了。”

綰月雖然幸災樂禍,可一聽到這麽大的數目,也被嚇住了:“賈夫人和二姑娘她們竟有這麽大的胃口?”

梅少卿撥弄著懷裏的玉枕,心道,可不是嗎?她也沒想到,賈英男居然敢要下這麽貴的東西。

要說她母女兩個沒見識,認不出宮緞那她是信的。可她們即便認不出宮緞,也應該看得出這樣的料子,本來就價值不匪,連晝錦堂都用來做門面的布料,是她們這樣的人家用得起的嗎?

不得不說,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。

梅少卿想到這裏,又問道:“阿溪他人呢?方才他執意要去盯著,我沒有攔他,現在可在院子裏?”

“崔公子生氣得不得了,說再也不來梅府,荊和便送他出了門。”綰月如實說道,“崔公子他就是太心善了,剛才賈夫人還拿石子扔他,若不是荊和用劍擋開了,還不知道會不會頭破血流!要不是因著這個,崔公子也不會向他們討要銀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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